西門子成都數字化工廠全景。受訪者供圖

　　西門子和四川合作已有30年

　　四川已成為西門子數字化工業在中國生產、研發、創新的重要基地

　　西門子在四川已有

　　1家數字化工廠

　　5家研發中心和創新中心

　　1家產業生態中心

　　西門子成都數字化工廠

　　●2013年建成投產

　　●過去3年間每條產線平均提升效率10%

　　●過去6年間制造成本每年平均下降10%

　　●已成西門子全球最大的工業自動化產品研發基地、生產基地

　　“大膽轉型 就在當下”——剛剛落幕的德國漢諾威工業博覽會上，西門子推出的眾多新產品技術，將大膽的科學想象照進現實：戴上AR眼鏡進入數字孿生世界，抽象的設計理念在這里就能迅速變成具象化的產品；人對著機器發出語音指令，AI助手立即轉化成代碼，機械臂分分鐘就能交出定制產品……彼時，萬里之外的四川，正在極速運轉的西門子成都數字化工廠車間，有許多和展臺上重合的科技影子。

　　5月，四川日報全媒體調研報道組走進這個全球為數不多的“雙料燈塔”工廠——世界經濟論壇評出的數字化燈塔工廠和可持續燈塔工廠，近距離觀察世界級車間的真實模樣。

　　數智“密碼”的A面

　　“上了年紀”的工廠能不斷自我進化，過去6年制造成本每年平均下降10%

　　西門子成都數字化工廠（下稱成都工廠）位于成都高新西區，生產面積達1.4萬平方米，以研發和生產工業自動化產品為主要方向。其核心產品PLC（工業自動化領域的核心控制設備）被廣泛應用于汽車制造、電子制造等多個工業制造領域。目前，成都工廠占據了西門子在該領域全球近50%的產能。

　　在成都工廠高級設備維護工程師楊忠的帶領下，記者走進工廠，從來料碼頭到4個生產車間，再到發貨倉庫，全生產流程走下來耗時1.5個小時，總體印象竟意外地有些“無感”。

　　無感，因為它過于安靜。“悄無聲息”背后，成都工廠車間內的1500臺機器其實正全天候運轉，每天排產訂單多達8萬單，做到每秒鐘生產一臺。這一切，都是因為成都工廠對數字化技術的廣泛應用：數字孿生、人工智能、數據分析、AR/VR、5G、云計算、邊緣計算……當下最主流的技術都能在這里找到應用場景。

　　“工廠自動化需要一個‘大腦’來控制和處理所有信息，而PLC就是這個‘大腦’，這個工廠的運轉也由它控制，所以成都工廠其實是‘用自己生產自己’。”楊忠打了個形象比喻。

　　車間大屏幕上，呈現出產線上的實時運轉狀態，無數個不同的產品正在飛速生產中。“很多時候，一個產品只需要生產交付幾十筆甚至十幾筆訂單，產品個性化需求這么多，但總產量又那么大，全工廠26條裝配線如何做到絲滑切換？”楊忠反問。

　　答案就在一串數字上。工廠內，每個產品都有一個“身份證”，從進入第一個環節就被記錄，包括用到哪些材料、走過的機臺、加工參數、測試結果等，一個產品背后將形成上百條信息。而整個工廠一天搜集到的產品信息數量，是在這個基礎上的8萬倍。

　　“這些數據通過自動化機臺收集整理，就變成了有價值的數據資產，從而進行高精度生產。”楊忠說。

　　看似不起眼的物料倉儲環節，則帶來更強烈的視覺沖擊。3000多平方米的原料倉儲中心，密密麻麻排滿了10萬多個黑色長方形物料箱，每個箱子里還分裝了上百個原料件。記者站在置于半空的連廊上，只見高達19米的機械臂在貨架之間極速穿梭，以每秒5米的速度高頻次抓取和存放原料件，能實現零誤差機械抓取。

　　熱火朝天的AI技術正讓成都工廠變得更“聰明”。目前，工廠內已經有100多個AI應用場景，覆蓋垃圾分類、包裝質檢等多個環節。“這就是數字化的目的，讓生產自動化、物料流自動化、信息流自動化，設備互聯互通，生產變得更高效。”楊忠說。

　　但最令人想不到的是，成都工廠早在2013年就已建成投產，工廠里的設備大都“上了年紀”，但這10多年來，設備生產運轉效率還在持續提升。過去3年間，每條產線平均提升效率10%，過去6年間，制造成本每年平均下降10%。

　　在數字化賦能下，這個工廠真實地在不斷自我進化。

　　數智“密碼”的B面

　　“聰明”的數字化工廠，絕大多數技術創新來自一線員工

　　當工廠依托數字化技術變得越來越“聰明”，還需要人嗎？

　　緊鄰成都工廠一線生產車間，有塊特別的區域——“Idea Works”（創意工坊）。這里，是整個西門子成都工廠一切創新的源頭。透明的自動門上，貼著一句口號：Just Do It! Nothing Is Impossible（動起來！沒什么不可能）。

　　創意工坊，正是西門子未來新技術應用的誕生地，這里導入了西門子各種最新研發技術和數字化應用場景。“每個員工都可以到這里來，做一切跟探索、創新相關的嘗試，鼓勵全員創新，鼓勵自下而上的創新。”成都工廠生產部團隊主管陳摯說。

　　鼓勵的背后，是實實在在的支撐：即便是微創新，也會獲得不同金額的資金獎勵，有的甚至達上萬元，以及晉升空間。

　　成都工廠實現的絕大多數技術創新來自一線員工。

　　為什么要靠一線員工來推動創新？通過數字化、智能化技術來推動革新，不是效率更高嗎？

　　在車間墻上，一幅藍綠色柱狀圖，顯示了成都工廠在2017年—2025年車間人才結構的變化：在人員總數基本不變的情況下，最初級的藍領技術工人數量，從200人降低到150人，但等級更高的技術員、工程師數量卻在持續增長。與此同時，成都工廠每年的生產效率在不斷提升，成本在不斷下降。

　　“數字化轉型的過程，技術和機器只是手段工具，只有當人真正轉型了，這些手段和工具才能產生價值。”陳摯感言。如今，成都工廠的考核創新項只有一條——人的能力提升。

　　從生產車間到共享空間，無處不彰顯對人的重視：員工月收入績效如何評定？基本工資+質量排名、效率排名、技術排名，每月浮動變化。員工壓力大怎么辦？跑步機、瑜伽房、咖啡飲料統統安排上。

　　也許很難想象，像成都工廠這樣一個全球“雙料燈塔”工廠，整個工廠竟然只有900人。

　　工廠里，一位講解員的話令人印象深刻——“當所有企業都在比拼先進設備的時候，誰玩得轉、玩得好才是贏家，而這背后全靠人。”

　　數字化的下半場，更重要的是人。

　　數智“密碼”的復制

　　成都工廠12年間從一期發展到四期，西門子還要幫助更多中小企業轉型

　　成都工廠作為行業標桿，早已成為業界內外競相學習的對象。一份數據充分顯示其吸引力：每年成都工廠接待的各類到訪企業多達近萬人次。

　　到訪的企業都有誰？來看什么？“中小企業占了很大比例，更多是來看工廠的發展模式、場景應用等，還有不少是合作客戶甚至是潛在合作伙伴。”成都工廠相關負責人說。

　　需要數字化轉型的，顯然不止像西門子這樣的業界巨頭。隨著工業化進程步入新階段，過去以大型企業需求為主的數字化轉型，如今正被越來越多的中小企業所需要。

　　一枝獨秀不是春。與四川結緣30年的西門子，近年來持續增資四川，動作頻頻——

　　2023年，西門子新增固定資產投資11億元建設成都數字化工廠四期，將其打造為西門子全球最大的工業自動化產品研發基地、生產基地。2024年2月，西門子與四川省政府簽署全面戰略合作協議。此后一年間，西門子智能制造成都創新中心煥新升級等一系列步伐越跑越快，雙方牽手進入“蜜戀期”。

　　“這是雙贏的局面。”西門子全球執行副總裁，西門子中國董事長、總裁兼首席執行官肖松坦言，成都工廠12年間走過從一期到四期的發展建設，既實現了企業自身價值的提升，也吸引了一大批上下游產業聚集，塑造更加完善的產業生態。

　　為了真正賦能中小企業轉型，成都工廠在幾公里外，專門打造了西門子Xcelerator產業生態西部中心，并于上個月投入運營。

　　“中小企業的數字化轉型，要注重尋找小而精的解決方案，降低成本、提高效率和質量，而這正是西門子的強項。”肖松認為，在成都打造的產業生態西部中心，就是希望發揮西門子數字化技術能力，在四川培養一批數字化轉型和低碳化轉移的服務商，讓他們去服務更多的中小企業，讓智改數轉和企業數字化轉型變得更加容易。而這一過程中形成的經驗，還將積極輸出到中國其他省份，甚至走向世界。

　　采訪即將結束時，有人發出感嘆：“這就是理想中的AI工廠吧？”

　　話音剛落，站在一旁的肖松笑了笑：“現在還不算是，未來它將會是。”

□四川日報全媒體記者 鐘嵐 陳碧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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