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ul id="smc4e"></ul>
  • <ul id="smc4e"><sup id="smc4e"></sup></ul>
    <ul id="smc4e"><sup id="smc4e"></sup></ul>
    <ul id="smc4e"></ul>
  • <ul id="smc4e"></ul>
  • <abbr id="smc4e"></abbr>
  • <strike id="smc4e"></strike>
  • 人民網(wǎng)
    人民網(wǎng)>>四川頻道

    在成都,遇見杜甫(書里書外)

    阿 來
    2025年02月21日08:10 | 來源:人民網(wǎng)-《人民日報》
    小字號

      《阿來講杜甫成都詩》:阿來著;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

      圖為邱佳銘《草堂勝概圖》(局部),選自《阿來講杜甫成都詩》一書插圖。

      公元759年冬天,為尋找一個存身之地,杜甫從秦嶺深處的同谷縣出發(fā),攜家?guī)Э冢瑏淼匠啥肌5?65年離開,他在成都與蜀中生活了6個年頭。

      在此期間,他寫了200多首作品,顯現(xiàn)他的情趣與胸懷,顯現(xiàn)他集大成的詩歌向更多樣更深沉更成熟轉(zhuǎn)變。更可貴的是,他為那個時代的成都,從自然到人文,留下了一份鮮活生動的檔案。

      從2022年2月開始,每兩周一次,每個周六下午,我都會在成都的“阿來書房”進行“杜甫詩中的成都”系列講座,既講杜甫的詩,也講他詩中唐代成都的面貌。后者可以說是杜甫眼里、筆下的成都。

      我不是治杜詩專家,誤讀之處,應該不少。之所以按捺不住,要來做這個講座,并且前前后后講了一年多時間,是要向詩圣致敬——一個晚生的寫作者對偉大前輩的敬意。同時,也是作為一名成都居民,表達對這座城市的熱愛。

      有人會問:你一個用白話文寫作的作家為什么要讀文言世界里的杜甫?要知道,白話文寫作至今才100多年時間,很多觀念特別是小說的觀念和寫作方式其實來自西方。我自己寫小說,知道小說要有故事,要有思想,但不只是故事,不只是思想,文學家的根本責任是用語言建構(gòu)世界。杜甫講“別裁偽體親風雅”,文學要追尋雅正之意,杜甫還說“清詞麗句必為鄰”,好的修辭是詩人的天職。從語言來看,我們使用全世界獨一份的漢字進行寫作,從詩經(jīng)時代開始積累的巨大審美經(jīng)驗主要還不在小說里,而是在詩歌和散文傳統(tǒng)中。要保持這種語感,保持中國風的、雅正的、含蓄的、蘊藉的這樣一種語言,必須向古典學習。

      今天,我們可以隨口而出“門泊東吳萬里船”這樣的詩句,也會背誦寫蜀地山水的《春夜喜雨》,說明大家對杜甫詩有高度的認同,對杜甫筆下的成都有高度的認同。明人李長祥讀了杜甫在四川寫的詩后,是這樣表達的:“少陵詩,得蜀山水吐氣。”詩歌界普遍認為,杜甫從入川以后,才真正進入他詩歌上的成熟期。得蜀山水,杜甫揚眉吐氣了,不是浮于表面的揚眉吐氣,是他找到了審美的精髓——詩歌如何與自然結(jié)合,如何與生命結(jié)合,如何與自己的人生際遇、家國情懷結(jié)合。李長祥接下來這一句話更為重要:“蜀山水,得少陵詩吐氣。”有了杜甫的詩,蜀山水也得到了生命。這就是為什么我們要講成都的文化、成都的詩意,沒了杜甫詩,會有很大的缺失。杜甫給蜀地獨特的自然山水、人文歷史定下了調(diào)子。

      講杜詩可以講字、詞、句,講寫作、修辭的技巧,講思想意義,但是我不太想這樣講,我想講一個人。這個人一方面像我們普通人一樣生活,但是另外一方面,他又不普通,因為寫作而不普通。

      佛家有這樣一句話:“物轉(zhuǎn)心則凡,心轉(zhuǎn)物則圣。”我們都生活在物質(zhì)世界里,如果任由物質(zhì)世界把自己的理想追求全部戰(zhàn)勝、淹沒了,這就是“物轉(zhuǎn)心”,物質(zhì)轉(zhuǎn)化了心靈,人就成了凡人;反過來,“心轉(zhuǎn)物”,雖然身處物質(zhì)世界,但肉身生存不是我們的唯一目的,我們還有情感,有審美,有理想,有夢,有遠方,當我們用意志、情感、理想去映照物質(zhì)世界,使它發(fā)生新意義的時候,這就是在往圣人的方向前進。

      很多杰出的詩人都是這樣,官場失意、顛沛流離、窮困潦倒,但他們在寫作中煥發(fā)光彩,這光彩直到今天還在映照著我們。在一個物質(zhì)越來越豐富、越來越顯示出強大力量的時代,我們來重溫杜甫這樣的詩人,能夠感受到一種超越當下利益、超越當下處境的溫暖與感動。

      中國人向來有讓孩子背唐詩宋詞的傳統(tǒng),但是當我們變成青年、中年的時候,除了少部分人以外,大部分人已經(jīng)跟這個傳統(tǒng)越來越疏遠了。過去孔子編《詩經(jīng)》,是為了詩教,用詩歌教育人。今天的教育把學問分門別類,文學變成了一個專業(yè),甚至可能還被學物理、學生物的人瞧不起。其實文學是我們所有人共同的專業(yè),是我們中國人的精神底色。《詩經(jīng)》雖然是一本詩集,但在古代是五經(jīng)中的一經(jīng),是必須讀的一部書。“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不就是說晚上因想念而睡不著嗎?“氓之蚩蚩,抱布貿(mào)絲”,不就是說百姓抱著家里的絲到市場上賣嗎?這有什么了不起?了不起就在于,這里面包含了情感與美,描述了勞動,描述了情感,描述了時代。詩歌所蘊含的知識、經(jīng)驗與審美,是對物欲的一種克服、一種超越,使我們樂而不淫,哀而不傷,溫柔敦厚。

      詩人里爾克曾說:“從此以后,你就愛上了這個人。這意味著你要努力地用你溫柔的雙手將他的人格的輪廓按照你當時看到的樣子描繪出來。”這也是我讀杜甫詩,想那個時代的那個人,所生發(fā)出來的感受。

      我們當然不可能再看到杜甫,也不可能回到唐朝的成都,但杜甫那些充滿當時現(xiàn)實感受、時代氣息的詩歌,卻生生不息,流傳至今,聲音響亮,音調(diào)鏗鏘。閱讀、欣賞、體味杜甫成都詩,卻能把他、把一座城市、把一個時代在想象中重新復活,看到一個遠去了千年的生命,依然那么生動鮮活。

      (作者為中國作協(xié)副主席、四川省作協(xié)主席)

      《 人民日報 》( 2025年02月21日 20 版)

    (責編:袁菡苓、羅昱)

    分享讓更多人看到

    返回頂部